她是个傻瓜。
傍晚,我打开窗,看到路旁的曼珠沙华开得正盛,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。在那簇花的旁边,有个中年女人坐在地上,盯着那血色的花朵,一动不动。
她是在欣赏美丽的花儿吗?
又一个傍晚,我放学回家的路上又遇见了那个女人,她走在我的前面,走到那花儿旁边时她蹲坐下来,望着花儿出神,目光呆滞。几个小孩子走过去,嬉笑着叫她“傻瓜,傻瓜。”她无动于衷,始终盯着那朵红色的花儿。一个小女孩路过,她忽然一把抱住,老泪纵横,她用那双粗糙的手摩挲着孩子的头发,喃喃着:“孩子,你回家了!”
另一个女人冲过来夺过孩子,怒气冲冲地对她吼道:“疯子!”然后疾步走开,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,仿佛一尊石像,她失落地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,泪水顺着凌乱的发丝滴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时间仿佛静止了,残阳染红了半边天,风起了,瑟瑟的。
一个男人走过来扶起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缓缓走开了。
后来听人说起她的故事。
几年前,她站在街角等待放学归来的女儿,女儿在马路对面开心地向她招手。在穿过马路的那一刻,一辆飞驰而过的车撞倒她的女儿,女儿重重地摔在地上,血缓缓流出。她冲了过去,抱起孩子,目光呆滞,当救护车赶来时孩子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。她蹲坐在街边,看着如血的残霞,流下了眼泪。自那以后,她每天都会来到这街角,雨水刷净了血迹,却无法冲淡她内心的伤痛。
街边有一簇曼珠沙华,这是一种极其妖艳的花,红如血。她望着花儿,泪再一次淌下。曼珠沙华传说是开花不见叶,见叶不开花,正如她与她的孩子,此生不会再相见。秋彼岸是祭奠已故的亲人的日子,三生石旁,奈何桥边,她仿佛见到了她的女儿,她微笑着,任女儿撩了撩自己花白的头发……
有人说:“她是疯子。”
“不,她是傻瓜!”
对,只是傻瓜,仅仅“傻”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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