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村庄的入口，缓缓地走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。他身穿破烂的军服，脚踏一双破军鞋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还拄着一根拐杖。
他是这次长征的幸运者。他十五从军，八十才回家。十五年和亲人待在一起，六十五年和战争待在一起。
傍晚，他进了村庄，见到一个过路人，问：“请问我家还有谁？”路人叹了一口气，连连摇头后，指向一座矮小的小木屋，说：“那就是你家，已经有几十年没人住了。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。
老人慢慢地走向了家，刚踏进家门，就看见了一副衰败的景象：兔子从昔日的狗洞进到屋里，房子只剩下框架，在主梁上还有野鸡雏在乱飞乱撞。用来打水的井沿上长出了许多山葵，到处长满了谷穗。屋檐边，一座座坟墓排成一排，摆得整整齐齐，边上是一棵棵高大而又粗壮的杨树和松柏。
他将就着这些谷穗和山葵生火做饭。不久，饭做好了，天色也黑了，月亮也出来了。房子上的瓦不时的一大块一大块地掉下，屋顶上便有了一个大洞。此时的月光是惨白色的，透过屋顶上的洞，直接照到老人的脚边。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到了灶屋，用盘子装菜，又拿了一个有缺口的碗盛饭。这时，他习惯性地端起碗，像要端给谁吃似的。手刚伸出去时，他才意识到——家里除了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他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。他立刻把手缩了回来，走到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桌前，放下盘子和碗，坐下来吃饭。十分惨白的月亮在漆黑的夜晚中就如同死鱼眼一般。
他看着这空荡荡的家，想到无人与他共餐，十分悲痛。便抬起头来望着月亮，叹道：“明月有情应识我，年年相见在他乡啊！”
说罢，眼泪就奔涌而出了。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……
那衣襟上的泪水永远都不会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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