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个稻草人,默默地立在田地里,站成了乡村最美的“风景”。
“看呀,稻草人,稻草人在向我们招手呢!”“妈妈,稻草人为什么要立在那里?”“妈妈,我们把稻草人带回家里吧。”小女孩甜甜的话语,让我的心激动不已。我要感谢那个给我生命与尊严的人,我更要感谢这片孕育生命的田地。
我不由想起了以前的我。那时的我是被农民丢弃于田间地头的一束稻草,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无情地热火焚身或萎地成泥。
有一天,村里的张老汉把我扎成一捆背回了家,如同新养了一个“孩子”。
秋收过后,张老汉的院子里晒满了红的绿的豆子,树上挂满了黄的白的玉米。看着这些粮食,张老汉心里很是充实,这可是在城里的儿女们最稀罕的东西。
忙完了地里的活,张老汉便拿起手中的活。于是,一个早上的功夫,张老汉把还是一捆稻草的我魔术般变成了一个稻草人。给我穿上了他孙子威武的迷彩服,戴上了他曾经戴过的草帽,把我固定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,我仿佛成为了一名“战士”,时刻准备着出征。
终于到了第二年麦苗抽穗的时节,张老汉抱着我来到了他的一亩三分地,把我郑重其事地竖立于田间、深深扎根在土地里。我的眼睛大而黑、明而亮,嘴角边系上了红红的胡子,双臂间飘着长长的彩带,威武极了。此时,我发现我
有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
张老汉每天都要来地里逛逛,端详着麦田就像端详自己的孩子。有好几次走到我的跟前,打量着我,凝望许久,欲言又止。其实张老汉的心我懂:年纪大了,城里的儿子们要把他接走,而他却舍不得麦田,舍不得我。
张老汉最后还是被儿子们接走了,穿着崭新的衣服和鞋子。那件浸满烟味汗味柴火味的藏蓝色褂子披在了我的身上,我的胳膊上拴上了他用了半辈子的那把水壶。
自此,我独自一人默默立在这片田地里守候。
张老汉进城了,但不久又回来了。田地是老人的根,落叶总得归根。在地头,我宛然看见了老人浑浊的泪眼,听到了老人跟土地的低声絮语。逢年过节,从城里来的一辆辆小轿车涌进村里,年轻人提着酒菜,拿着黄纸来到先人的坟前,一边唠叨,一边盛菜倒酒烧纸钱。我仿佛又听到了乡村最朴实的情话。
我只是一个稻草人,就这样立在这片神奇的土地里,没有悲欢的姿势,一半在尘土里安详,一半在风里飞扬;没有善感的情怀,一半在雨里洒脱,一半在春光里旅行,我默默地守候、站成了永恒。
麦田有我,四季安然。我有麦田,乃为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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